;&esp;他看着陈寒远,眼底渐渐浮现出水光:“什么什么意思?”
&esp;&esp;室内空调开得低,他的身体因为寒冷生理性抖了几下,然后一滴泪水就从他可怜的眼睛里滚了下来,声音很轻、很哑、发着颤:“陈寒远我们之前难道不是在谈恋爱吗?”
&esp;&esp;陈寒远再大的脾气此刻也因为这种阴差阳错而变成一种复杂荒诞的心情,他忍不住说:“我从不和人谈恋爱”
&esp;&esp;他本来还想说点更绝情伤人的话,可寻笛此刻正用那那双小狗眼可怜看着他,颤抖着睫毛,眼泪一颗接一颗。
&esp;&esp;“”陈寒远突然嗓子发噎。
&esp;&esp;不说这荒诞烂俗的情节,就说寻笛怎么能真哭得像水龙头一样,两道由眼泪构成的水柱,说来就来,汹涌而下?
&esp;&esp;陈寒远按了按额角
&esp;&esp;诡异的沉默盘桓在室内,只有空调呼呼的风声。
&esp;&esp;几分钟后,寻笛突然吸了下鼻子,打破这样的诡异。
&esp;&esp;陈寒远都要感到罪恶了。
&esp;&esp;他叹气,不得不看向寻笛,作为年长者,打算负起责任,承诺年轻人一些赔偿。
&esp;&esp;可寻笛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陈寒远记得寻笛一向在自己面前爱惜容貌,涂粉擦唇膏,爱笑爱撒娇可现在眼泪流了满脸,面颊鼻子哭得通红,像条鱼张着嘴呼吸,甚至头发也是湿糟糟的,还单着只脚、拄着两个拐杖
&esp;&esp;陈寒远嘴唇掀动,刚发出一个音——
&esp;&esp;寻笛抬起手,掌心对外。
&esp;&esp;陈寒远认出那是一个制止的手势,寻笛的手掌心还有数道发乌的指甲掐痕。
&esp;&esp;陈寒远只能静默看着年轻的小孩一边像水龙头似的掉眼泪,一边抬手努力去擦,越擦越糟糕
&esp;&esp;从寻笛发抖的身体里突兀发出一声很轻的、堵塞的、礼貌的:“打扰了”
&esp;&esp;陈寒远心中一颤,忍不住朝寻笛迈出一步——寻笛立刻转身往外走,动作狼狈,背影倔强。
&esp;&esp;陈寒远的步子便止住了。
&esp;&esp;寻笛腋下的拐杖在陈寒远眼前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一瘸一拐。
&esp;&esp;竟是伤透了心,一句话也不想再跟他说了。
&esp;&esp;陈寒远忍不住揉了下眉心,再抬头。
&esp;&esp;“”
&esp;&esp;很快哭成水龙头的小瘸子拐进走廊,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esp;&esp;第42章
&esp;&esp;京城的雨截然不同,雨丝是直愣愣的,像箭一样射着空气里密集的灰尘,嗖嗖嗖着点狠劲,第一滴雨落在地上,人们就要穿上防寒的外套。
&esp;&esp;当这种雨下第一场,就意味着时间循环往复,又一个秋快来了。
&esp;&esp;寻笛在萧瑟的京城雨夜里搬家。
&esp;&esp;他动作很快,不愿多待一秒,把自己买的花瓶、抱枕、珐琅小锅不管会不会打碎磕坏,全部用力塞进一个半人高的蛇皮麻袋,然后袋口一束,像拖尸体一样,试图从江珠名居的地下停车场电梯拖进搬家的面包车。
&esp;&esp;搬东西要加价的。司机看他年纪轻轻,瘦瘦高高,拄着两根拐杖,拖着一个巨大麻袋,一瘸一拐也绝口不提加钱的事。
&esp;&esp;良心发痛的司机猛吸两口烟,冲上去撇开他,气冲冲抢过来一顿猛拖:“残疾人逞什么强!现在小年轻真是要钱不要命!”
&esp;&esp;“”寻笛身影僵硬,被抢了袋子的手还悬在半空。
&esp;&esp;寻笛不是舍不得钱,他就是现在看什么都不爽,凭什么在平台上约好的价钱到了这又说要加价。
&esp;&esp;凭什么谁都想欺负他。
&esp;&esp;他烦,在原地呆呆看着曾经自己满心欢喜挑选的物件变成一大团垃圾,被愤怒的司机粗暴拖拽,再叮铃哐啷猛地摔进后备箱。
&esp;&esp;他今天的眼睛格外刺痛,眼睑可能肿了,滴了左氧氟沙星也不管用,一点雨沾到都痛,像被头发扎了。
&esp;&esp;可能是哭太多,也可能是过敏、结膜炎。
&esp;&esp;反正很烦,每年换季,寻笛就容易过敏,他的身心一直都很脆弱。
&esp;&esp;阴暗的地下停车场里,他撑着拐杖,受伤的脚已经可以落地,拆了夹板绷带,但还是不怎么能受力,就习惯保持单脚的姿势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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