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学生一噎,这才想起自己的那篇论文被打了回来。
&esp;&esp;霎时间旖旎的心思烟消云散,他讷讷道:“下周交给您。”
&esp;&esp;朝笙往楼下走,道:“下周一。不然,这门课便算你重修了。”
&esp;&esp;这青年顿了脚步,整张脸宛如吃了苍蝇一样绿。
&esp;&esp;有认识他的人在一旁笑:“自作聪明。林老师明明已结了婚,别献殷勤了。”
&esp;&esp;青年语气忿忿:“爱是自由的。”
&esp;&esp;又道,“从未见过她的丈夫。焉知不是搪塞人的理由?”
&esp;&esp;年轻的独身女性总容易碰到方方面面的目光,不如称自己结了婚,来得干脆利落。
&esp;&esp;尽管朝笙的无名指上一直戴着枚戒指,但她的丈夫一面也没有露过,总会叫人起疑心。
&esp;&esp;朝笙偶尔也会有点厌倦这样的烦扰。
&esp;&esp;春天是很好的时节,大片的山茶花在校园里头开着,信春说,她头一次见这么多山茶花,居然是在港市的校园里。
&esp;&esp;一瓣一瓣,像重重叠叠的雪。
&esp;&esp;但港市从不会降雪,于是这样的美丽就更加难得。
&esp;&esp;思及信春,朝笙不自觉露出笑来,她把信春带来港市后,索性将她送去了女中读书。
&esp;&esp;大字不识,磕磕绊绊,初一囫囵读了两年,今年终于升上初二了。
&esp;&esp;十八岁的初二生。
&esp;&esp;信春倒自在得很,甚至还学会了说点这儿日常总用的英文。
&esp;&esp;朝笙沿着校园长长的道路继续向前,时不时有人,欢欢喜喜地唤一句“林老师”,若有上前献殷勤的,便三言两语挡回去。
&esp;&esp;“拿这样多的书,可要帮忙?”
&esp;&esp;一道温温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
&esp;&esp;朝笙下意识地拒绝,顺便再问候一下这位同学论文写得如何。
&esp;&esp;顷刻,万籁俱寂,她怔然,顿住了脚步。
&esp;&esp;柔和的日光照着,三年前,机场的风似乎呼啸而过,再次来到了她的身前。
&esp;&esp;男子桃花般的双目低垂,走向了她。
&esp;&esp;“好久不见。”他说,“周太太。”
&esp;&esp;不待回答,人便已被拥住。
&esp;&esp;旗袍纤婀,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轮廓,都说她漂亮冷清,拒人千里。此刻,众目睽睽,她却什么眼光都不顾,仰面含泪,看向眼前俊逸挺拔的男子。
&esp;&esp;“你怎么才来?”声音委屈,似乎他只是迟到了一会儿,而非音书断绝,隔海多年。
&esp;&esp;“是我错了,让你等了这样久。”男子俯身,落下一声叹息,以吻封缄。
&esp;&esp;得逢所爱。
&esp;&esp;自此,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esp;&esp;
&esp;&esp;所谓的“重造共和”喊得轰轰烈烈,庞然如巨树的通海银行,被彻底裹杂进了战争之中。
&esp;&esp;在李淮麟眼里,这个聪明而俊秀的青年到底只是个商人。
&esp;&esp;某个夜里,李淮麟试图与周暮觉达成交易。
&esp;&esp;棘手的是,他并不畏惧枪口,也不为强权动容。
&esp;&esp;最后是段芮年建议:“用他未婚的妻子威胁他。”
&esp;&esp;寻得了这根软肋,青年最终低下了头。
&esp;&esp;通海银行的财富灌进了军中,枪炮、粮食都有了来处。
&esp;&esp;李淮麟退守海市,又以曹玉符“外交懦弱,欲复帝制”为由,试图再次往北而去。
&esp;&esp;但那条南北连纵的铁路载着北面的军队进入了他的后方,给了李淮麟深重的一刀。
&esp;&esp;如何隐忍、如何筹谋,都不必再赘述。许多年前,孤身在北平顶立起生意的周暮觉,其实很早就认识了李淮麟的这位宿敌。
&esp;&esp;尽管从一开始,投资那条铁路,仅仅是因为周暮觉真的想连贯起被江水割开的国土。
&esp;&esp;谢绝了曹玉符的挽留,置身连年的战争中,周暮觉对于他们口中的“共和”毫无兴趣。
&esp;&esp;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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