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又言只觉得尴尬,连忙接话:“现在还有得治,不是吗?”
“谢谢你。”
他的眼泪掉在睡衣上,很快就被红光烤干。
“为我做了这么多谢谢。”
虞晞的动作停了,英气的眉头微皱,又迅速恢复正常。可她内心依旧烦躁,语气也不自觉加重:“躺好,别乱动。”
笨蛋。
真是个笨蛋。
他的腿为什么会坏?还不是因为她么?
他却还在谢她,真是个笨蛋,笨的出奇。
男人那殷切的目光,正紧紧地追随着她,无时无刻。虞晞觉得煎熬,顺势把书放在一边。
“干嘛?”
“嗯你抱抱我,好不好?”
裴又言的要求并不过分,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格外好哄。
“都说了,躺好。”
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将那些刺眼的红光尽数遮挡。裴又言知晓愿望成真,赶忙往虞晞身侧贴近。
“你最好了。”
她没回答,只是低声说:“睡吧。”
“累了一天了,睡吧。”
佣人收拾完一切后,虞晞也很快进入梦乡。
只不过,那是个十分诡异的梦。
她梦见从前,将裴又言推下楼梯那天。
他被她使劲一推,下意识想去保持平衡,可是根本来不及。高大的身躯像是一颗球,随着惯性一滚到底,就连声音都是震天响。也不知是磕到了什么地方,他的头上、身上,全都是血,等她回过神来喊他,已经完全没有回应了。
“算了,死了也好。”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没再确认裴又言是否真的死了,至于毁尸灭迹的工作,则交给杜冉的人去做。
谁让那时的虞晞,根本不在意裴又言。
他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她依旧是那个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虞晞,所有人见了都退避三舍的商界女魔头。好像项籍走后,所有的“情”与“爱”,全都与她无关了。
时光飞逝,她就这样孤身一人,直到老去。期间项籍想回来,不仅跪地求过她,还总是胡搅蛮缠,都被她给撵走了。
有时候她站在办公室里,居高临下的俯瞰申城夜景,也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像是缺了些什么,可怎么也说不上来。
“啧好奇怪。”
她刚一转身,室内的景象猛地变化。
周遭亮如白昼,办公室的玻璃门敞开着。
而跪坐她在脚边的男人,是泣不成声的裴又言。
“你说你爱他。”
“你说他是你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那我呢?”
裴又言的脸颊上全是半干不干的泪痕,一双眼睛肿胀无比,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他说话时不仅声音在抖,就连好不容易才抬起来的胳膊都在晃个不停。
“那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
“哈哈”
虞晞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
也许是没休息好,又或是噩梦带来的后遗症,她有些头晕,只好靠坐着大喘气。
“这”
话还没说完,嘴边被人递来一个杯子。
裴又言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连眼睛都睁不开,却不忘照顾她:“口渴吗?喝点水润润?”
见虞晞喝完,他随即抓住着她的手,往衣服里放:“这手怎么这么凉”
“裴又言。”
“嗯?”
她缓缓躺下,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房间里静的可怕,虞晞以为他又睡着了,打算明天再问,可那低沉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有的。”
“不要让项籍做缘缘的钢琴老师,好不好?”
“我不想他见你,也不想你见他。”
这里实在太黑了,以至于她看不见他眼里的认真。
虞晞从裴又言怀里抽出手,摸索着抚上他的脑袋:“好。”
男人的怀抱陡然收紧,她没办法,只好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笨蛋,本来也没打算选他。”
裴又言轻哼一声,骄傲道:“那就好。”
那场噩梦对虞晞的影响太大,直到天际隐隐泛白,她都再无睡意。不过,裴又言睡得倒沉,就连抱着她的动作都没变过。
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本想起床,可身旁忽然传来男人微弱的声音:“虞晞虞晞”
他或许也在做梦,还是与她有关的梦。
虞晞觉得有趣,趴在一旁听了许久。
其他都是模糊的,只有这一句最清晰。
——“你为我哭过吗。”
她俯下身,用指腹拭去裴又言眼尾的泪。
“有过的。”
“我为你,流过眼泪的。”
国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