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大概是随了她素未谋面的亲爹吧。
她转过去梳头,在镜子里看见庾祺生气又无奈的半边脸,被罩屏的镂空花纹切成了碎片。想想他也真是不容易,被她硬生生从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磨折”成了如今阴颓沉闷的成熟男人,
她颇觉一份满足和成就。大概在心灵上折磨一个男人,是一个女人天生的趣味。
隔会庾祺颓唐又好笑地走到她背后来,盯着镜子里她的脸一笑,“我就是不被人毒死,回家来也要被你气死。”
她自镜中斜上脸,“她们真的给您投毒了?”
他两手撑在妆台上,自上而下地将她包围住,朝镜中微笑,“我要是死了,将来你和谁任性犯犟去?嗯?”
九鲤看着镜子里,不知怎的觉得有种含混暧昧的情味从他
眼底散发出来,将她围裹着,她想起小时候冬天戴的狐皮围领子,正好下雨有些凉,使这种柔软的感觉又增加几分。
她陷入这一时的气氛里,差点又和他剖白一次,幸亏临阵定住了自己。他不过是故意做出这副态度来骗她“回心转意”,真要表明只喜欢他了,他安了心,一样会躲开。
他骨子里就是古板,做大夫的大多如此,好像那些一个个装药的紫檀木格子,一看到就仿佛闻得到幽沉古朴的药气。
一时老太太进来了,“你才刚说要我下晌和丫头到寺里去做什么,我没听明白。”
庾祺马上从她身后走开了,脸上带着点尴尬和心虚,空打了两圈转,踅到罩屏外头来,又将早上和她老人家说的话细说一回。
九鲤听得明白,原来是要她两个假借去青莲寺收拾他的“遗物”的工夫,引着那几个老尼姑上当。
她走来扶住老太太的肩咯咯一笑,“您不会经不住那几个老尼姑的哄,真把我送去庙里做姑子吧?”
老太太在她手上打一下,斜上眼嗔她,“别说是做戏,就是你叔父真死了,我也断不送你去!”
“您不是信神信佛嚜。”
“两码事。”老太太笑笑,扭头问庾祺:“那我们几时去?”
庾祺却道:“不急,一会张捕头要来,还要往别处去办点事。”
老太太便起身出去,走到门前,想起方才进来时所见,有点不放心,又回头拉九鲤,“丫头同我到厨房去看看今日吃什么好的。”
午饭之后张达才到庾家来,说起原是一早要来的,不想穗子有些腹痛,他只得先就近请了个大夫到家替穗子看了一阵才出来。好在穗子并无大碍,只是吃多了不消化,顶得肠胃不好受而已。
九鲤笑笑,“人家有了身孕多是吃不下,嫂子怎么和常人不一样?”
张达又气又笑,“她倘有一日说胃口不好我倒要谢天谢地了!”
杜仲笑着瞥他一眼,“张大哥还不是一样能吃。”
“我是男人,能一样么?!”
众人说着按到王瘸子所说的狮子桥旁,见临街一排一楼一底的房子,有间门上贴钟馗的便是那妙华暂赁居住的房子,到跟前一看,上头两扇槛窗敞开着,门上却落着把锁,看样子人不在家,不知往何处去了。
正欲问人,隔壁门里倏然走出个婆子,这婆子道:“你们找这里住的小妇人?她昨日下晌就出去了,说是去看新房子,也没听见她回来。”说着,这婆子将双眉一提,“唷!别是悄么声息搬走了吧,这屋里可还有些家具呢!”
九鲤忙上前问:“看新房子?她要搬到何处去?”
老妇人摇头,“不晓得,这年轻媳妇也不知哪里来的,一个人赁了这屋子,成日在屋里不出门,我问她是谁家的媳妇,她说她是从外乡来寻她汉子的,她汉子在南京城里谋差事。我冷眼瞧了大半个月也没见有这汉子,只当她是谁家脱逃的家人。嗳,没承想前几日还真来了个官人,敢是找到她男人了,大约是要搬去新家里。”
庾祺道:“敢问老妈妈,这房子的房东是谁?”
“这房子的主人被儿子女婿接去了,住得有些远,托我看顾着,那年轻妇人付了一个月的租子,还没到日子呢,因此我也没大留心。”这妇人一看张达穿的官差服色,就走到门前来央求,“我也没钥匙,趁这位官爷在这里,要不把这房子打开瞧瞧,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可不好向人交代啊。”
庾祺朝张达点头,张达一看门上挂的那锁头,早已旧得不成样子,他问那老妇人借了头上的铜簪子,朝锁眼里捅了几下便捅开了。
几人甫推开门,便有股浓馥的檀香扑鼻,就和寺庙里一样,门进去有张八仙桌,八仙桌后头是灶台,灶后两扇窗户也是开着的,窗下还放着只浴桶。
老婆子急在屋里转了一圈,抚着心口道:“还好东西都还在!”
这屋里虽有些家具,却净是破烂,卖也卖不上几个钱,那妙华哪能瞧得上这些?只是她说是外乡来寻丈夫的,这应当是敷衍邻舍与房东的假话,可这老妇前几日所见的那男人又是谁?难不成妙华还真有个相好在外头?
几人分头查看,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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