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日。
我的生日,3月19日。
将日期输进去,钱包里的数额就显现了出来。
不必数到底有几个零,我也一秒反应过来这里面有多少钱。
那追回的19亿美金,他全给了我。
放下钱包,我翻开了那个本子,不禁睁大了眼。
这个本子里,竟然都是我的照片。
笑着的、哭着的、发怒的,我的背影、我的侧颜、我的睡容……几乎覆盖了我的整个少年时代,我以为没有被薄翊川看见的、记住的每个瞬间,都被他用相机默默记录了下来。
我一页一页看去,把每张照片都取下来,翻看背后,但除了日期,这些照片背后什么也没有写,直到翻到最后一页——赫然是那天在高空餐厅的眺望台前我们的合照。我双手捏住他的嘴角正往上提,他蹙眉紧盯着我,漆黑眼底蕴着怒意,一双手却五指张开,隔了一点距离悬在我背后,生怕我不小心摔到护栏外边掉下去似的。
我屏住呼吸,翻过面来,这张照片背后终于有我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好几处墨迹都洇开了,但依然看得清。
“知惑,生日快乐。这笔资产是当年我打算带你去香港生活的计划金,现在就当作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困住你的笼子了,愿你未来的人生自由无拘,所达之处,都是心向往之。
——薄翊川。”
我盯着那行字,可没容我多看几秒,那些字迹就变得模糊起来,像盛夏四处溃逃的蚁群,从照片上逃到指尖上,逃进手心,逃进我的胸口,心尖渗出细细密密蚂蚁啃噬的疼痛,四下蔓延,无法遏止。
“阿爸”我把骨灰瓶搂进怀里,蜷成一团,不可控制地抽噎起来,“阿爸,对不起呜,怎么办,我舍不得他”
脸颊一暖,似被柔软温润的手指扶过,我抬起眼皮,一怔。
柔和朦胧的白光中,阿爸就坐在床边,笑容温和,他穿着洁白的亚麻衣裤,模样就像十几年前年少时那个芝兰玉树的小少爷。
“阿爸?”我望着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擦掉我的眼泪,轻握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翻过来,将我和薄翊川的合照放在我的手心:“阿惑,你没有对不起阿爸。谢谢你,也谢谢薄翊川,阿爸已经自由了,也希望你,得到真正的自由。”
“真正的自由?”我失神喃喃。
他把我的手放在心口:“心向往之,便是自由。”
说完,他站起身来,打开了舷窗,朝我回眸一笑,身影翩然远去。
“阿爸!”
我蓦然惊醒,怀里还捂着骨灰瓶,手里还攥着那张合影。
温暖潮湿的海风拂过脸颊,我抬眸看去,舷窗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白色窗帘飘飘飞起,像梦里阿爸自由远去时的身影。
我低下头,看着手心那张照片背后上属于薄翊川的湿漉漉的字迹。
轮船抵达广州的鸣笛声响起,我唰地站起身来,将骨灰瓶照片手机和加密货币钱包火速全收进行李箱,打开包厢门冲了出去。
“麻烦让让!”
“哎,衰仔,挤什么挤啦!”
“就是,赶着投胎啊?”
“你好,我要买最快回婆罗西亚的那班船票,谢谢!”
夜尽又天明,日落又月升,我看着窗外大海一整天没合眼,终于,直落巴港口的轮廓出现在视线里,在傍晚的暮色间,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细密雨丝交织在玻璃上,我睁大眼睛,一把推开了窗。
码头上,一抹持伞的身影,仍伫立在那里。
就和十年前一样。
仿佛他一直等在那里,从未离去。
整整三天,薄翊川都没离开码头。
如果我没有回来,他要等的不止是一个十年,而是一辈子。
舱门打开的一刻,我第一个冲下了船桥。
“哥!”我放下行李箱,冲进他的伞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