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翘着自己的指甲,扬着红唇笑着缓和气氛:“哎呀,大家今天那相聚在这里都是缘分,喊打喊杀的难免失了和气,方才这位小哥不是不让我们开棺吗?若能说出一个道理来,咱们听一听也无妨啊~”
合欢宗看着不声不响的,但自从他们换了宗主之后,如今是愈发壮大,尤其是情报可谓修仙界第一,其中牵涉不少名门修士,还有许多人欠下恩情,已经成了众人不敢惹的存在。
毕竟其他的宗门虽然能把你揍死,但很显然,合欢宗可以让你在整个修仙界社会性死亡。
所以大师姐一发话,其他人虽然依旧轻视,却努努嘴,互相使使眼神,也都并未反驳,算是默认。
很显然,这只是出于对大师姐面子的尊重,在场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个灵力低微的无名散修,真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让他们放弃开棺的理由。
几个站在后排的修士甚至靠近对方,对这一幕窃窃私语:
“……这是谁啊,脑子有病吧,他不会以为,他比这几个名门大宗里的人都要更聪明吧?”
“管他是谁呢。我估计,这就是想在这个时候给几位大能留下印象,哗众取宠罢了,等会儿看他怎么出丑……”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方法呢?既能给几个大能留下印象,还能多说上几句话。”
“还是别吧,留下无能自大,痴傻的印象吗哈哈哈哈哈……”
“你小点声,别被别人听见了……”
他们的声音的确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刻意压着的气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更何况还站在后排。
但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样的话早已经听过了太多遍,微风轻轻一吹,就能把这些话带到江凛耳边。
更何况,这几个修士的窃窃私语更像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不光是他们,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他们已经习惯了相信权威,又怎么会把两个无名散修放在眼里?
江凛其实也没指望真能说服他们,他一开始那样和靳言说,也只是出于救人的本能,如今这么一折腾,看见众人眼里无声的嘲笑,他突然就失去了救下这群人的兴趣。
毕竟这是太熟悉的场景,他的人生里好像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这样的眼神,冷漠的、窥探的、怀疑的、仇视的……
江凛难得沉默了几秒,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发不出声音。
既然无人信任他,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反正从来都是这样。
没人信任他,没人对他有什么真心,哪怕他花费再大的气力,结果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的人生就是一滩烂泥,连自己都拉不上来,还指望着能去救谁呢?
江凛突然嗤笑一声,发挥仅剩最后一点的善心,微微挑眉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看这棺木不顺眼,所以不能开棺,否则你们都会死在这里,爱信不信。”
说罢,江凛便大步转身离开,失去了所有说话的兴趣。
靳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愣,本也不是多话的人,不再多言,只是快步跟在了他身后。
江凛又回到了枯树旁,把帷帽摘在一旁,坐在峭壁边上,靳言就跟着站在他身后,陪他一起吹这呼啸的冷风。
过了不知多久,可能是很漫长的时间,也可能只是很短的一瞬间,江凛突然转过头,攥着靳言的衣领,死死盯着面容冷淡的男人,声音有点发哑:“靳言,我是不是一个,是不是一个……很烂的人?”
靳言任由他攥着,半垂下眸,淡淡的目光落在这个人身上许久,伸出手,摸了摸江凛的眼眶,没有发红的迹象,没有流泪的迹象,因为过于正常,所以靳言知道,这甚至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涩。
心理学上讲,这种行为叫习得性无助,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所以就算情绪陷入绝望,他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向任何人求助,而是放弃。
事实上,真正的烂人,从不会说自己烂。
相反,他们认为自己善良、博爱甚至伟大,他们觉得自己生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理所当然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可以践踏所有无辜的生命,他们甚至,把这个叫做正义。
所以靳言没有回答,他把江凛拢进怀里,突然低声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没头没尾的话,但江凛听懂了。
攥着男人的手渐渐松开,江凛低着头,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他舔了下干得发裂的嘴唇,喉咙里的酸苦让他好半天才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
“……你很可怜我吗?”他说,“你很可怜我吗,靳言?”
盯着近在眼前的黑发发旋儿,靳言低低“嗯”了一声。
他可能是挺可怜江凛的。
心中无端升起的情绪柔软而纯粹,带着一点无法言说的酸疼,指尖触碰到这个凌厉桀骜的人,又总是觉得这样的触感比想象当中更温和、温暖。
软乎乎的,像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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